两只耳朵垂下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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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杀铃|成人向】血|之七·牙刀

预警上篇

光鞭劈开空气的尖锐声音从林中传来,铃浑身猛一哆嗦,连忙挽起裤子起身。

 

当她站在溪水中央慌乱整理衣服时,同时被惊醒的河童一脸茫然,沿着河岸向声源一路小跑过去。 “什么杂碎,竟敢冒犯杀生丸大人!” 邪见一如既往夸张尖叫,但心中已暗自为不知哪个自寻短见的蠢货点香。

 

不远处的树下,森林与河岸交界之处,身着白衣的大妖怪背对他们而立,看向光影晦暗的密林深处。邪见顺着看去,就见一棵树干上焦黑一片,彷佛看不见的残骸。 “真是活该!连尸首都留不下,这就是打扰杀生丸大人休息的下场……” 河童熟练地开启赞美演说。

 

就在这时,杀生丸突兀地转过身,一双金眸向下扫过,被盯了一眼的邪见忽然停止了喋喋不休。

 

在河童开口询问之前,人类女子的声音沿着河岸传了过来——

 

“杀生丸大人,发生了什么?” 她的音调比往日要高,却掩饰不住一种故作镇定的颤抖。方才在河边打瞌睡的邪见并不明白她为何慌乱。杀生丸微微阖上银色的睫毛,再度睁眼时,平静的目光看向迟迟现身的铃。他自然清楚她之前因为急着整理衣服才没有立刻赶来,她的心跳依旧很快,身体因羞涩而弥散着比往常更浓郁的气息。此时此刻,风中早已没有那虚幻之影的踪迹,毕竟那无名妖怪被他的气息震慑,不敢继续对这人类女孩出手。虽然杀生丸对自己罕见的失手并不满意,至少铃对那东西毫无察觉。这次与其说她因为别的妖怪而受惊,倒不如说是杀生丸自己的行动惊扰了她。

 

“没什么。我们回去了。” 妖怪的目光从她羞红的脸颊移开。

 

这种琐事,没有必要让她知道。至于那个躲在暗处不值一提的杂碎,他自会替她解决。

 

 

日晖渐斜,一行人回到扎营的地方,铃升起一小团篝火,一边烘干浸湿的衣服,一边将鱼清理干净,抹上粗盐串在木枝上烤了起来。

 

坐在一旁的杀生丸听着铃四下忙碌。她从腰间抽出随身小刀,将烤焦的鱼肉表皮逐一掀掉。她的嘴唇微微撅起将热气吹开,洁白的牙齿整齐咬进鱼肉中,发出悦耳的声响。他散漫聆听这细碎的动静,直到铃忽然低呼一声。杀生丸用余光看去,只见她皱眉盯着拇指,手中的小刀从松动的刀柄处断开,一丝血的味道从她的手中传来。没等杀生丸作出反应,铃立刻将受伤的拇指含进口中,血的气息中断了。

 

逢魔时分,日影逐渐昏沉,跳跃的火光在铃的脸上打下阴影。他听见她的心跳再次加速,含着血气的回忆在此刻重现,三年前的那个午后,他一反常态,正是如此将这女孩鲜血淋淋的手指含在口中,她青春的气息充斥他的口腔。

 

忽然之间,铃含着手指,下意识看向了他。篝火跳跃的光影中,两人极为短暂地对视一瞬,然后彷佛被回忆烫到一样,同时将视线移开。

 

杀生丸的目光重新回到远处的林间。在那火光照耀不及的昏暗之处,黑暗的微光中,人类女孩的苗条身影悄然无息出现在他的视野里。那女孩将细长的手指探进口中,深深浅浅地来回吮吸,泛着水光的手指在她柔软的嘴唇间进出。无辜而明亮的褐色眼眸深深注视着他。

 

银发妖怪的身体不动声色地绷紧,在他身后的篝火一侧,毫无察觉的铃正埋头处理手上的细小伤口,邪见和阿哞坐在一旁无所事事,一切平和安宁。妖怪的指尖传来一瞬的杀意,随即又松弛下去。在金色眼眸警惕的注视下,黑暗中的人类女孩对他略带羞涩地抿嘴一笑,然后轻盈转身,消失不见。

 

杀生丸挺直后背,牢牢盯着那影子消失的方向,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起,好似野兽一般警觉。

 

“……大人。” 过了好一会,他听见河童小心翼翼的声音。

 

银发的妖怪漠然扭过头去,看着一脸谨慎的邪见站在他身旁。在他们身后的篝火边,处理完伤口的铃正忙着修理那柄断掉的小刀,心情渐好的她在轻声哼唱什么不知名的歌谣。跳动的篝火和她的歌声遮盖了妖怪们的交谈。

 

“大人,您看见了什么东西吗?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是和白天的河边一样的东西吗?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在大妖怪连续的沉默中,邪见意识到自己猜的不差,尤其是在白天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太对之后。但是,这样一来事情便有些困惑了——

 

“大人,如果那东西没有死……所以白天是您失手了吗?”

 

邪见话还没说完,就被一脚踩进了土里。

 

 

 

铃抬起头。杀生丸优雅地站起身,一边若无其事将长腿从邪见头上移开。漂亮的金色眼眸看向她。

 

“不要浪费你的时间。”

 

“什么?”

 

“你现在做的事是浪费时间。”

 

“哈?”

 

铃觉得自己张着嘴的模样一定很蠢。她顺着妖怪的目光低下头,看见手中从刀柄处断掉的小刀被自己用几根布条勉强缠在一起。她自己也知道,这样断掉的刀用不了太久。但是,她在林间生存又怎么可以没有随身小刀呢?她硬着头皮将刀重新插回腰间。

 

“你需要一柄新的刀。”杀生丸不容置否替她回答, “早点休息,我们明早出发。”

 

 

于是,铃懵然睡过一晚。第二日清早,她骑上阿哞,跟随着飞在前方的妖怪,开始在心中盘算等到了人类的集市,除了随身小刀还需要补给哪些物品。粗盐,佐料,生米,干净的手帕……她一路上忙着在心中罗列清单。丝毫没有注意身下掠过的大地变得愈加人烟荒芜。

 

当阿哞一声嘶鸣将铃的思绪唤回,她这才注意到一股热浪迎面袭来。

 

黑色的大地浮现于眼前,寸草不生。当他们降落在这布满裂痕的焦土之上,铃感到周身的空气如烈焰般翻腾灼热。

 

年迈的铁匠肩上架着一把大锤,双手交叉在袖中恭候他们。

 

“呦!“ 他如是打招呼。

 

杀生丸高大的身影挡在阿哞前方。在他之前,邪见迈着奇怪的步伐小跑在最前面。

 

“喂,刀刀斋!对杀生丸大人竟敢如此没礼貌——啊烫烫烫!!”

 

铁匠不为所动,“礼数在其次,毕竟我应该先搞明白自己是该恭迎还是逃命吧。”

 

“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……好烫好烫!!”

 

铁匠转向一言不发的杀生丸,“虽说天生牙和爆碎牙都安好,我自然不介意给他们抛抛光。 不过你特意来一趟并不是为了这个吧。“

 

大妖怪言简意赅,“我需要一柄刀。短刀。”

 

“咦?做什么用?” 铁匠惊讶地问。

 

“给她用。”

 

“咦?!”

这一下子,同样发出惊讶声音的还有骑在双头龙身上的人类女孩。铃简直万万没想到,去人类集市扫货的梦想就这样泡汤了。

 

刀刀斋循着女子的声音向杀生丸身后望去。从大地裂缝深处喷出的白色蒸汽飘荡在他们四周,高挑的妖怪微微侧过身,蒸腾的雾气之间,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人类女子的苗条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的坐骑之上。

 

在那一瞬间,翻卷的白雾遮盖他们的面容。回忆肆意蔓延,老铁匠一个恍惚,看到一个身负长剑、绑着银色束发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面前,那人对铁匠不羁一笑,露出一对锋利的犬牙。“老友,我还有一个请求。” 浑厚低沉的声音诚恳地说。那人最后的请求,一把守护的牙刀,也是他最后的遗嘱。

 

回忆翻滚不息,朝颜之花的香气倏然盘旋而起,缠绕在那高大威猛的人影四周。在这芳香的漩涡中,一位黑发曳地、身着五重单衣的人类姬君将头轻轻靠在那人身上,她双目紧闭,容颜悲伤而温柔。这转瞬即逝的晦暗芳香,无法抗拒的甜美悲咒,护送他们心甘情愿奔赴那场注定的悲剧。老铁匠感到浑身一股战栗,彷佛被这复活的不祥回忆碰触。

 

“您不需要这样做。”

 

忽然之间,清脆低柔的声音戳破回忆之境,彷佛明艳的日光劈开迷雾。

 

刀刀斋拼命眨着有些昏花的眼睛。回忆的白雾四散而去。在双头龙之上,长大成人的人类少女铃微微向前倾身,正在努力劝说杀生丸。

 

“我不需要妖怪打造的刀子。人类集市上卖的就好。”

 

“你在嫌弃妖怪的刀?” 杀生丸挑起眉毛,老铁匠的眼睛也立刻瞪圆了。

 

“不是!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!我是想说,我用刀很随便,就是平时打猎做饭,普通的小刀就好。真的没有必要特地请刀刀斋大人打一把!” 铃的脸都红了。

 

“你需要一把不会断的刀。” 杀生丸实事求是回答她。铃还想说什么,被他轻轻举起一只手制止了。

 

“你听到了,无论她想用那小刀做什么,这会是一把不会断的好刀。” 看着刀刀斋目瞪口呆的样子,杀生丸又平静地补了一句。“不要做那么蠢的表情,我没有开玩笑。” 说完这句话之后,他微张开嘴,将两只修长的手指探进口中。一声轻微的脆响传来,他平静将手中之物递向刀刀斋。

 

看到大妖怪手心那枚崭新的断牙之后,所有人都傻眼了。

 

真的没有必要特地请人,用您自己的牙打一把刀啊!…… 铃在心中惊恐哀嚎,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 

“我说过,我是认真的。” 杀生丸波澜不惊地重申。

 

刀刀斋彷佛受到极大惊吓,他捧着那颗牙颤颤巍巍转身走进骨屋中,就好像手里捧着的是他自己的脑袋。

 

因为是随身小刀,所以锻造过程并不复杂。他们在这不毛之地并没有等待太久。期间杀生丸一度进入骨屋,不知与刀刀斋交谈什么。铃和邪见等在外面。焦土之上,铃的心情简直比这燃烧的大地更加煎熬。

 

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 她的内心充满惶恐与愧疚。在她心中,杀生丸大人的牙刀应该是可以和爆碎牙并肩的传奇之刀,结果却这样浪费在她身上。她咬着手指,简直不敢和邪见对视。毕竟河童先前因为忍不住责怪她当初干嘛把那柄破刀弄断,而被杀生丸再度踩进土里。在那之后,邪见不再唠叨,而是嘟哝了一句,“你该好好珍惜。这样的东西流落在你们人类手中,大概就是那种传世珍宝吧。”

 

狭小的骨屋里,刀刀斋对着熔化的犬牙吞吐火焰,透过烫人的烟气,他注意到高挑的妖怪站在门口,双手交插在袖中注视他。“被你这家伙盯着总感觉会折寿……” 铁匠低声嘟囔着, “所以,这柄刀除了不会断,你还有什么想法?

 

“她的刀,自然是随她心意用。” 

 

“就这?”

 

“她会用这把刀保护自己。”

 

“还有呢?”

 

杀生丸罕见地没有回答。老铁匠眯起眼睛,敏锐捕捉到这一瞬间的停顿。

 

“你这家伙,还真是不如你老子有趣。”

 

看着对面年轻犬妖渐渐立起来的眉毛,刀刀斋只好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。

 

——没有关系,即便是说不出来的东西,你的牙刀也会自己领会的。



一个时辰过去,就在铃等得愈发坐立不安时,老铁匠再度现身。他夸张地伸个懒腰,然后将一柄包在白布中的短刀交予杀生丸,后者将刀身抽出,端详片刻之后便直接递给了铃。这是一把轻巧精致的小刀,白色的刀柄与刀鞘严丝合缝接在一起,有着和爆碎牙相似的优美纹路——不愧是来自他的牙刀。 “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,杀生丸大人……” 铃将新铸的短刀紧紧揣进怀中,心中感动又难过,眼泪不禁滚滚而下。

 

刀刀斋站在寸草不生的黑色大地之上,目送一行人离开,直到天空中蒸腾的热气挡住他的视线。

 

“我也是第一次用犬族大妖的牙给人类打菜刀——不,是随身小刀。老友啊,你要是还活着,真该看看如今这一幕……” 老铁匠百感交集,他想着自己终于活到可以拿老友的儿子打趣他的这一天,眼眶却慢慢变得酸楚,因为身旁已再无故人。

 

 

 

返回之后,铸刀这件事竟然轻巧地翻页了,杀生丸将刀交给铃之后便再没提及,彷佛已将此事抛在脑后。四下无人时,铃不时偷偷将短刀从怀间取出端详。她的手指一遍遍抚摸那一尘不染的崭新刀身,看见洁白的流光轻泛其上。邪见爷爷说的没错,这本是人类不该奢求的瑰宝,她必须好好珍惜,又怎么舍得用它劈柴做饭,脏活还是用她腰间那柄旧刀好了。铃又小心翼翼将刀重新藏进怀中。

 

不久后的某日,铃独自走进林中,检查之前铺设的陷阱。自从上次狩猎归来,她请求杀生丸大人不要寸步不离跟在一旁令她紧张,银发的妖怪虽然微蹙眉头,但还是同意她独自打猎。铃有些困惑,近日这大妖怪似乎额外在意她的行踪,但她确实没有感到任何潜藏的危险在觊觎她。

 

这一次有所不同,铃刚踏过光影斑驳的林间草地,向着先前设下的陷阱走去,忽然感到一股冷意从身后传来。

 

危机来袭的瞬间,铃依靠多年打猎的本能猛地将身体向一侧闪开。在她身后,茂密的灌木猛然炸开,野兽沉重的喘息声向她飞奔冲来,坚硬沉重的蹄子踏过她方才落脚的草地之上,松软的泥土四溅而飞。铃勉强闪到一旁,看见一只凶悍的野猪擦身而过,在她前方恼怒地调转身体,再次向她冲了过来。

 

该死!铃来不及作出反应,身体本能滚向另一侧。村中上了年纪的猎户曾警告过她,发狂的野猪攻击性极强,一定要远远躲开。这野兽再次擦身而过时,铃瞄见它身体一侧新鲜的伤痕,看来八成是被她的陷阱所伤,才会如此狂暴。如此近距离下,逃跑已无可能,更没有时间搭弓瞄准。铃一个打滚起身,本能将手伸向腰间,抽出旧刀硬着头皮准备应战。

 

巨大的野猪甩着头向她冲来,粗壮的獠牙清晰可见,铃不曾见过动物也能露出如此狰狞的表情。就在那一刻,彷佛天空一暗,无形的重压从天而降,那发狂的野兽生生停在近在咫尺的前方,扭动四肢却无法前进寸许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按在原地。铃手握小刀,喘息着抬头看去,就见到银发白衣的身影缓缓步入视野。

 

“你在做什么?” 高大的妖怪低头注视她,声音平板而冰冷。

 

“这家伙……刚才袭击我!” 铃惊疑不定,紧盯那只彷佛随时会冲上来的野猪。

 

“我在问,你手里拿这东西做什么?”

 

“做什么……我在自卫!” 铃以为答案显而易见。她看了一眼杀生丸,发现他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的模样很不友善。铃这才反应明白妖怪的问题。她手中破布缠绕的旧刀顿时变得烫手。

 

“我,我没有用您给的牙刀……因为我不想把它弄脏!”铃想象不到自己拿着那么漂亮的刀宰猪杀鱼,让那些肮脏的血肉污染其上。在她的下意识中,那把刀是她要私藏一辈子的珍宝。

 

杀生丸的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,“我以为你已经见过,我平时是怎么用自己的牙刀。”

 

“可是!” 铃不假思索脱口而出,“我怕万一把它弄脏,弄断……”

 

这话刚一出口铃便后悔了,因为杀生丸深吸一口气,彷佛受到了极大的冒犯。身后的野猪恼人地嘶叫着,他不再看她,而是朝着那动物暴躁地甩出一只手,绿色的荧光从指尖泛出。他确实是生气了。

 

铃脑海中电光石火般一闪,“等等!杀生丸大人!” 她终于明白,这次是她彻底搞砸了。

 

“是我的错!但请您不要出手!” 铃绝望地朝他大喊。

 

一切还能挽救吗?她方才所做所言,对骄傲的他是何等的侮辱啊。

 

“这家伙是我的猎物!把它交给我!”她看向他怒气冲冲的背影,伸手将他特意为她铸造的洁白牙刀从怀中取出。

 

——她还能挽救吗?

 

杀生丸没有回身看她。铃看见他再度深深呼吸,然后说了一句——“随便你。”

 

空气的重压忽然消失了,无形的大手从野猪身上移开。那野兽恼羞成怒,甩着白沫横飞的嘴朝眼前的人类女孩扑了过来。

 

铃早有准备,她微蹲下身,抽刀出鞘。

 

银色的寒光流泻而出,迫不及待与她握刀的手指亲密相缠,彷佛他有力的大手覆在她的手上。

 

坚硬的獠牙冲到她面前,时间无限放缓,铃微侧身,左手一把抓住野猪的獠牙,身体随着冲击顺势歪倒,她的右手执刀,锋利短小的刀身狠狠刺进野猪暴露一侧的脖颈。

 

猩红的血喷溅而出,和着嘶吼的白沫溅到她的身上,铃咬紧牙关,将小刀拔出,然后再度扎进同一个位置,温热的血糊住她一侧睫毛,她不为所动,一遍遍刺下去,直到耳边的嘶吼声消失,那野兽停止挣扎,沉重的身躯压在她筋疲力尽的身上。

 

铃横躺在林间草地,平静的阳光穿过树枝照进她一边睁开的眼睛。她举起右手端详手中的牙刀,在她沾满野兽鲜血的手指间,那洁白的刀身滴血不染,彷佛方才的屠杀从未发生。

 

他的确给了她一把好刀。

 

铃遮住眼睛笑了起来。身上野兽尸体的重压忽然消失,她睁开眼,和一双金色的眼眸相对。

 

“所以,您还在生我的气吗?”铃喘着粗气躺在地上,长发如黑色花朵般四散而开,她饱满的胸口上下起伏,笑着问他。

 

垂头凝视她的杀生丸停顿片刻,“我说过,这是一把不会断的刀。”他伸手将她轻轻扶起。

 

铃终于放松下来。“这真不公平,杀生丸大人。原来您的刀根本不会脏,倒害得我满身是血。”她忍不住对他抱怨,“我要去热泉泡个澡,杀生丸大人。”

 

 

距上一次来到热泉并没过去多久,同样是蒸腾湿润的热气和翻滚的暖水,只不过这次从她身上洗去的血迹并不属于她。

 

铃赤身裸体,整个人泡在水中,努力把那些溅到她身上的干涸血渍从头到脚清理干净。

 

恍惚之间,她不禁想起上一次月事时,她与杀生丸在热泉边的对话。那一次,她得知原来那个嗅觉灵敏的大妖怪并不介意她的血的味道,然而,他却不肯告诉她究竟是何原因令他有所顾虑。总有一天他会告诉我的,铃这样安慰自己,总有一天,他也会告诉我当初他不告而别的原因。

  

随着他们旅行的进展,铃感到自己对杀生丸的理解渐渐加深。而他似乎也开始对她流露更多的情绪。这一次,铃不曾想到,一向波澜不惊的大妖怪居然也会生她的气。不过幸好她及时道歉,令他消了气。谁叫她当初傻乎乎非要把他特意送给她的随身小刀供起来不肯用呢?可话说回来,杀生丸大人生闷气的样子也有些莫名可爱呢。

 

铃搓洗着长发,不由轻笑出声。

 

 

人类女孩低柔的笑声穿过湿润的雾气从不远处传来,杀生丸暂时将巡视四周的目光停下。她的笑他原本最熟悉不过,但却在近日的旅行中对他呈现出不同的模样。他想起她方才披散头发,浑身血污躺倒在草地间对他散漫一笑。那样的笑容无法用妖怪的语言形容。

 

在身后若隐若现的水声中,杀生丸的思绪回到不久前,这女孩鼓足勇气从水中站起,求他看看自己,而被他冷淡地拒绝。此时此刻,即使能感到她的笑声似乎与自己有关,他依然不会回头看她。

 

妖怪的眼睛看向前方无人之处。蒸汽朦胧中,流动的白雾如幕帘般向两侧揭开,露出一方飘着热气的空旷池水,那原本平滑如镜的水面忽然产生波动,一个女人的裸体背对着他慢慢从水中站起,微翘的黑色湿发贴在她的后背,温热的水流自那身体起伏的曲线间流淌而下。这人影半转过身,露出忧伤的侧颜。

 

 “我知道,您还是嫌弃我。” 铃的声音在回忆中对他说。

 

“可是我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模样。” 水中的人影低下头,一只手轻轻抚上胸前饱满的曲线。

 

“您肯看看我吗……”

 

妖怪猛地闭上眼睛,再度睁眼时,这幻影已经消失不见。

 

 

---

 

作者有话要说:

  

1.     大狗,你怎么了?

  

2.     铃妹子用小刀杀野猪那一幕,参考了龙之家族里小国光狩猎的首杀,因为我爱死了妹子半边脸染血的帅气模样。大狗你觉得呢?

  

3.     犬大将和十六夜的故事请见前传《蚀月》的第四及第五章。

  

4.     这周是美好的一周,夜叉姬漫画的第十五话深深治愈了我。开荤不必客气,早晚的事。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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